終章
劉輝抬起臉,凝視擺放在身旁的寶劍「莫邪」,突然伸手一把抓過。
從劍鞘稍稍抽出劍刃,感覺一股撼動心緒的波動回蕩在胸中。
是否發生什麼事情了?長年以來,一直在寶物庫沉眠的這對雙劍的另一把「幹將」目前正處在茶州的天空之下。
「……王兄。」
茶州太過遙遠。無法離開紫州的自己,只能不斷祈禱,保佑每個心愛的人們平安無事。
希望這份祝福能夠傳遞到遙遠的茶州。
希望你平安無事,王兄。最心愛的女子只能託付給你了。
無法生存下來就是輸家。逐一收拾受命前來暗殺的刺客、任何方面均表現得完美無缺,倘若我無法帶著得意的笑容睥視這群嬪妃與兄弟,我的自尊心無法忍受這一點。
走在陰森晦暗又充滿血腥的道路,回頭一看只見屍體堆積如山。但他不曾為此動搖,只有縝密周到的思慮、平靜無波的笑容以及狠絕的殺人技巧日漸熟練精進。
「王兄……」
曾經有個稚嫩的聲音拯救了自己,一同度過的短短數年,只有這個聲音勉強將自己留在這個人間。
靦腆的笑臉讓內心不知獲得了多少安慰。如同一片紅葉般的小手緊緊抓著他伸出的手,總是讓他覺得十分疼惜憐愛。
「王兄……你一定要再來找我玩哦,約好了哦!」
無法實現的約定,將自己視為唯一依靠的聲音與笑容。
縱使墜入地獄,縱使喪失自尊的價值。之所以在那個形同地獄般的地方苟延殘喘下來,全是因為內心還存有一線希望——總有一天、能夠再次重逢。
然而在殲滅「殺刃賊」之後,燕青憂心著瀕死的自己,他卻甩開他的手,只覺得這次即使失去性命也無所謂。不,依照那個情況繼續下去鐵定必死無疑,然而就在此時,他又遇見了另一個希望。
「決定了,以後你就叫茈靜蘭。」
遞至眼前的手,那張笑容宛若投射在冰凍的冬季大地的朝陽。
這個善良家庭毫不疑問地收容了一個全身是血、面無表情、從不開口說話的少年。
「靜蘭!」
於是,這次他被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所救。
他們給予他親切的對待、溫暖的容身之處、毫不吝惜的關愛及耐心十足的等待。等待一直認為已經毫無生存價值的自己。
就這樣,曾經空無一物的手心,不知不覺終於有了可以掌握的事物。
手上滿滿都是心愛的事物。
唉、又冒出一個麻煩人物了。「
二胡的樂意響起。那溫暖的房間里,此時正瀰漫著甘露茶的香氣吧。
燕青一腦兒的往靜蘭身邊的位子坐下。
「靜蘭,你不去行嗎?「
靜蘭並未作答,只是默默聆聽優美的二胡樂曲。
「香鈴小姐已經完全康復,金華的全商聯也願意協助我們。「
「……你早就料到全商聯會幫助我們對吧。」
「這個、哎——只是希望可以這樣的話就太好了,如此而已啦!只是沒想到那個花俏的小哥會是藍將軍的弟弟……就各種角度來看都覺得蠻出乎意料的。來、分你喝一點。」
燕青遞出散發著甘甜香氣的茶杯。靜蘭則一把抓過遞至眼前的茶杯與燕青手邊的茶壺,很快的一飲而盡。
「唔哇——你連我的份也喝掉了!?」
「……真甜。」
這句話指的是茶的味道呢?亦或是暗示燕青本身。
算了、隨便都可以啦!口中喃喃自語,燕青忽地表情轉為嚴肅。
「我說靜蘭,其實我一直很後悔,為什麼那個時候會丟下你離開?早知道就不要去找治傷的藥材,直接背著你去找師父就好了。才離開一下下你就不見蹤影,我難過得猛敲自己的頭。」
他不應該丟下靜蘭一個人,當時的他不僅身體——連心也傷痕纍纍。
「那那時連你叫什麼名字也不曉得。」
無論怎麼問,靜蘭就是不說。如今才明白,當時的他並沒有名字。
他們一同度過了極為短暫的日子,從夏天一直到夏天剛過。
「我覺得跟你可以成為好朋友,一直相信我們可以一起努力。」
靜蘭輕笑起來。
「看到當時的我,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只有你一個,前無古人後無來者。」
「我心胸寬廣嘛……不過,就是因為這樣,在你消失以後我真的難過得要命。找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怎麼也找不著。可是師父說:『沒有屍體就一定還活著!』所以我覺得應該是這樣沒錯。然後,那個時候我下定決心。如果——如果有一天能夠再次見面,無論如何我都要緊緊粘著你不放!」
這是他的決心。而且以寬廣的背部保護靜蘭擺脫瞑祥以及昔日亡靈的侵擾。
靜蘭其實心知肚明,這個人的存在也讓自己得到了解脫。無論過去——還是現在。
「……抱歉,我殺了瞑祥,雖然我知道他也是你的仇人之一。」
「嗯?啊-沒關係-沒關係——我能夠解決最大的目標晁蓋就夠了,況且我早就不在意了。」
「可是,你還是動怒了對吧?」
這……燕青搔了搔頭。
「不對不對,我之所以發火——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,都是因為那傢伙死性不改又想找你麻煩。實在是很受不了——人的年紀一大,就變得很會記仇。」
見這個好脾氣的男子刻意擰起眉心的模樣,靜蘭爽朗的笑了。這個笑容完全無法與過去的靜蘭聯想在一起,欣喜的報以微笑之後,燕青隨即拍了拍靜蘭的肩頭。
「喂,別太消沉了,你比朔洵好太多了。」
「這還用你說,誰消沉了,我是一肚子火!」
「對小姐嗎?」
「白痴,是對那個混帳東西跟……我自己。」
靜蘭閉上眼。
二胡的樂音靜靜流瀉、消逝。
時間回到稍早。
「秀麗小姐——!」
甫睜開眼的秀麗被哭得淚眼婆娑的香鈴用力抱個滿懷。
「哇!香、香鈴……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。」
「這句話是我要說的才對!您睡了整整一天了!」
香鈴不停抽抽噎噎,負責治療的影月溫吞的加以解釋。
「一開始不是說過了嗎——秀麗姐只是過度勞累所以需要休息,長途跋涉加上身心無暇放鬆才會突然昏倒。」
香鈴狠瞪影月一眼。
「你這個蒙古大夫給我離得愈遠愈好!秀麗小姐有我一個人照顧就夠了!」
「啊、呃——……是,對不起……」
影月垂頭喪氣的告退。
「怎、怎麼了?香鈴,你對影月好凶。」
「因為秀麗小姐!他真的很過分!您聽我說!我看他被灌了酒昏倒在地,正想上前照料之際,他突然瞪我一眼,還大聲對我咆哮:『礙手礙腳的笨女人!滾開!』」
秀麗正要入喉的茶險些噴出。
「……啊、啊啊。呃、其實那是啊……」
「我真是快被那種人氣死了!見我驚叫,他竟然還說:『吵死了!聽得我一肚子火!再大呼小叫我就一拳捧昏你!』原來那個人平時表面假裝反應遲鈍,其實從頭到尾都在騙我!把一群彪形大漢一個接一個打飛——真的是個非常差勁的粗暴之人!」
見香鈴氣呼呼的模樣,秀麗忍俊不住笑了出來。看來是「陽月」登場之後做出了有損影月名譽的事情。
「秀麗小姐,這一點也不好笑!」
「因為好久沒見到香鈴你這麼活潑的模樣了,我得感謝影月才行。」
香鈴驀地回過神來,不禁掩住嘴角,正慌忙的後退一步,秀麗則牢牢抓住她的手臂,拉向自己。
「香鈴,你快笑一笑。」
聽秀麗低語,香鈴的眼睛不停的眨著,幾乎要流下淚來。秀麗再次催促著:
「笑一笑,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。」
「我……笑起來的樣子……」
「香鈴,記得我跟你說過,要你給我時間,其實我並不是在生氣,而是我那時還不知該如何回應你願意告訴我全部真相的決心,不過現在我終於想到了,我希望你笑,或者像剛剛那樣生氣也沒關係,因為,我還是很喜歡你的。」
「我、我……」
「慢慢來沒關係,如果你還願意陪在我身邊,我會非常開心的。」
香鈴的翦水雙瞳再次溢出淚水,秀麗露出安慰的笑容。
「謝謝你這麼努力扮演我的替身,你明知道這是最危險的工作。」
「芋頭……」
「啊?」
突然脫口而出的單字反而讓秀麗愣征。香鈴以衣袖拭去淚水,努力把話說完:
「等秋天一到,我會去挖掘一堆芋頭代替筆頭菜,冬天編織溫暖的披肩,到了春天,我一定要採到筆頭菜!……所以、所以……希望能夠、讓我一直留在您的身邊。」
秀麗頷首。
我很拭目以待。啊、披肩的話就請你織一條送給影月好了。「
「為什麼!」
香鈴當場反駁。
「呃、因為、參加國試的時候,他是穿著蓑衣來的。我看不下去所以借他一件棉襖,他感動得不得了,本來想把棉襖直接送他,他卻堅決不肯收下,如果是禮物應該不會拒絕才對吧,所以才希望你能織一條披肩送他……」
香鈴不知為何緘默不語,接著突然把臉扭向一旁。
「那種人、穿蓑衣就夠了啦!……如果線……還有多餘的毛線,我就順便織一條。」
秀麗極力忍住笑意,然後念頭一轉。
「香鈴我問你,我問這個問題沒有別的意思,茶太保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人?」
香鈴微微睜大眼睛,頃刻才緩緩道出:
「……大人是我的一切,我的一切全都是大人所賜,為了大人我不惜任何代價——即使要我犧牲性命我也不會後悔。」
「這就是愛情?」
香鈴直瞅著自己的指尖,並搖搖頭。
「我不知道,這股思念太過龐大,我並不在乎應該如何稱呼,我只希望為大人而活,甚至雙手沾染罪惡我也在所不辭。所以我想……這種情感應該不適合愛情這個名字。」
不過……香鈴苦笑。
「我一直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仰慕鴛洵大人的人,但是我錯了,我終究還是比不上大夫人。」
「……——縹英姬夫人?」
「是的,相較起來我的思念根本微不足道。我仍然依稀記得在那之後,腦中迷霧消散之際的情景。英姬夫人仔細打量了心神恍唿的我,如此對我說道……『丫頭,你年紀輕輕卻看上鴛洵,代表你的眼光的確高人一等,正因為我所選中的是全天下最出色的男人,所以我對你的心情是感同身受。不過你也吃了不少苦,雖然他是最出色的男人,對女人而言卻是最差勁的情人。』這是大夫人最初對我所說的一番話。」
「……真是一位十分豪爽之人……」
「是的,大夫人還對我說:『多謝你常識那個人。』這時我才打從心底明白,她才是鴛洵大人的最愛。即使相距遙遠,他們兩人的心意也不會有所動搖。」
相隔兩地卻能緊緊相系的愛,相對的,假若束縛住彼此也是一種愛的話。
「……原來如此,愛是有著各種不同的形式。」
「秀麗小姐?」
「沒什麼、什麼事也沒有。我差不多該起來了。」
當秀麗坐起身,門外便傳來請求入內的聲音。
「見您恢復健康,著實感到欣慰之至。」
在燕青的帶領之下走進房門的,正是那位在全商聯主動上前打招呼的好心青年。
「小姐,謝謝您成功實踐諾言,在下以私人立場也要感謝您救助家父。在此重新自我介紹,在下柴彰,乃是全商聯金華特區區長。」
柴這個姓氏,記得金華太守也姓柴——這麼說來……
「……什麼?」
「我不像你們這麼年輕,所以您表現得太過驚訝會讓我有點傷心。」
燕青對著啞口無言的秀麗耳邊竊竊私語。
「……呃、這小子真的是全商聯金華特區區長。此外,這小子的雙胞胎姐姐在琥璉擔任全商聯州分會會長。茶州最大商業都市·金華特區區長也等於是茶州全商聯副分會長,意即茶州的商業範疇全由這對姐弟一手包辦了。」
據聞全商聯一向抱持實力至上的現實主義。柴彰頂多只有二十五歲左右,單憑其年紀輕輕便擁有這個頭銜,秀麗自然不難明白他是個手腕高明的商人。
「他老爹乖乖繼承家業,現在還是個德高望重的金華太守,誰知道膝下一對兒女全成了冥頑不靈的商人——」
「我全聽見了,浪副官大人,假如您有任何異議,請您立刻以現金還清向我借貸的債款。」
柴彰口中一句債款引發秀麗當場反應。
「什麼!燕青你居然欠債不還!?真是!太差勁了!」
「啊……不、不是!不是這樣的啦小姐,我是被冤枉的!喂、彰!你為什麼要把師父欠的債推到我頭上來啊!」
「想也知道你師父把全部賬款都記到你的名下,我從州牧大人那邊催繳也比較方便,但現在既然倫落成了副官,收入也會減少,等會要好好檢討這筆債務才行,哎呀呀,您實在太高明了,浪副官大人,還真是有計劃性的愛顧敝商行呢!」
「欠錢的又不是我!」
「對了,紅州牧大人。」
輕描淡寫的閃避一旁大呼小叫的燕青,柴彰露出親切的職業笑容,對著秀麗笑道:
「請完成你的承諾,金華全商聯發誓願意為新任州牧大人貢獻八成力量。」
「八、八成……不愧是商人……」
連出力援助也要打個折扣,就某個意義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在商言商吧。
「我們的基本原則是,隨時必須保持足以因應突發情況的能力。」
秀麗並不會排斥這種思考模式,也與她向來抱持的勤儉節約至上主義一致。
「我會與大姐取得聯繫,也將準備充裕的資金,當然也會向您索取代價。」
「小姐、不要上當!會像我一樣全身被剝得精光!」
不理會燕青從旁打岔,秀麗定睛注視柴彰。青年笑容可掬,態度卻顯得認真。
「……我們付得起嗎?」
「希望您克盡州牧職責,如此我們便會提供協助。代價便是請您大力整治革新這個彩雲國境內最為貪污腐敗、因循苟且、地方豪族囂張跋扈的茶州,讓我們全商聯得以安心進行交易買賣,不知您意下如何?」
俄頃秀麗輕笑出聲。
「您真慷慨,願意讓我們賒賬。」
「對待客人絕對不得馬虎,不過討債也是不遺餘力。」
「即使找影月商量應該也會得到相同的答案吧……燕青,我還沒就任之前恐怕得先背上一大筆債務,你能不能幫幫忙?」
燕青目光飄渺。
「有彰在後面鞭策,這下得好好努力才行了,小姐。」
「正合我意,不然這樣吧,乾脆這筆賬也記在你的名下好了?」
「唔、不行!這不行!師父欠的債會不斷累積下去,我一輩子也還不了。」
柴鄣暗自竊笑,並從夾衣掏出一副鑲有鏈子的特殊眼鏡。
頓時他搖身一變為大商人。
「交易成立,容我簡短說明前往琥璉的細節。由於已經商請杜州牧大人與家父一同處理事件的善後問題,所以首先向您說明。」
「是……對了、燕青,靜蘭上哪兒去了?」
燕青心頭一驚,接著目光直瞅著秀麗。
「怎、怎麼了?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?」
「小姐,你還記得約定嗎?」
靜蘭望著眼前正注入杯中、散發出甘甜香氣的茶水,忽地眯細雙眸。
這杯茶,對靜蘭而言是特別的。
「小姐……」
「什麼事?」
「我是小姐的『特別之人』嗎?」
「是的。」
秀麗不假思索的頷首。
「那麼那個男人呢?」
「……咦?」
「小姐對於那個嘴上說愛著小姐的男人有什麼看法?」
注入的茶水突然中斷。
冗長的沉默之中,靜蘭耐心等待,終於秀麗緩緩低喃:
「……那個人跟劉輝很像。」
「完全不像。」
「不,十分酷似,有如小孩子一般的大男人,不過感覺完全相反。」
「所以?」
「……令人印象深刻。」
秀麗平靜的簡短表示,靜蘭從她的聲音之中嗅出了游移與困惑。
「小姐從未說出那個男人的本名,是否不願意承認他身為茶本家之人的身份嗎?」
「不是這樣的。」
靜蘭並未伸手拿取茶杯。
「你難得在我面前說謊。」
「……靜蘭。」
「不過,那個男人不行,其他人就算了,只有那個男人太過危險。」
靜蘭也撒了謊。對秀麗以及他自己。
事情——不應該演變到如此地步。逼迫自己面對自己內心之人,不應該是茶朔洵。
當時,他一直認為尚有轉圜的餘裕——
「那個男人是個無止盡的深淵,請小姐千萬不要受到吸引、也不要受到誘惑,他說只愛小姐一人,其實是在欺騙小姐。」
連一眼也不瞧逐漸轉涼的甘露茶,靜蘭抬眼直視佇立原地不動的少女。
「……你沒有盤上髮髻,那個男人對你說了什麼嗎?」
秀麗雙肩微顫。對於自己連這點動搖也沒有漏掉,靜蘭不禁咂嘴。
「我心裡非常清楚,你總有一天會愛上一個人。」
靜蘭伸手緊握的手指並不像貴族千金那般白皙細嫩。然而他覺得這雙粗糙的手卻比任何人都來得美麗。靜蘭站起身,摟住秀麗。
「如果你的對象是那個男人,不如選我還來得適合多了,你不這麼認為嗎?我唯一比不上的是那人的劣根性。」
「……劣、劣根性……」
「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,我就是為此才一直陪伴著你。因此……我絕對不認同那個男人。」
靜蘭輕輕放開秀麗的手,不等秀麗反應便步出房門。
只有逐漸轉涼的甘露茶冉冉上升的甘甜香氣,寂寥的瀰漫整個房內。
在長廊步行了片段,靜蘭倏地停下腳步,倫拳重擊牆壁。
「……茶朔洵。」
靜蘭眼中怒氣騰騰。
「竟然膽敢向我挑釁。」
既然如此……思及此不禁自我解嘲。之所以未從胞弟手上奪走心愛的少女,是因為在等待時機——從來沒有想過,居然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。
「明知我是清苑,他的膽量的確令人刮目相看。」
最適合不過的對手。
(我會讓你嘗嘗我的厲害!)
「看來已經開始了。」
空無一人的菊公館之中,霄太師來到最盡頭的房間。
「好久沒有返鄉省親了吧。」
低噥著打開小盒,一名青年緩緩現出身形。曾經是這座府邸主人的茶鴛洵並未顯露絲毫懷舊之情。敏銳秀逸的臉龐增添了一層嚴肅。
「朔洵……採取行動了嗎?年僅十五歲便將『殺刃賊』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男人……」
「連你跟英姬一直到最後關頭才察覺,足見此人手段相當高明。」
「他的才能——倘若加以好好栽培,勢必可以成為超越我之上的官吏。」
「哈哈,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聽霄太師一笑置之,鴛洵挑了挑眉。
「……你說什麼?」
「憑朔洵那種程度是無法超越你的,那小子有著嚴重的缺點,具有這種可能性的並非朔洵,你應該明白吧。」
「……可是,那孩子心腸太軟。」
「你真傻,就是這一點跟你不相上下嘛。」
接下來……霄太師盯著小盒之中的戒指。
「待會要先去找誰?英姬?兩名新任州牧?還是鄭悠舜?」
鴛洵往損友的耳邊湊近身子,低聲告知去向。
[全書完]
後記
大家好,不知大家是否安然度過今年夏天?我是在前一回宛如看見了地獄深淵,這一次則感覺踏進了天堂的雪乃紗衣。從腦袋裡「啊哈哈唔呼呼(淚)」的反應加上並非幸福洋溢的感覺,看來我是踩進了與一般花團錦簇的天堂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……酷暑的天候之中還擺著被爐……完全沒有閑暇的心情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整理收拾……
言歸正傳,彩雲國第四集出書了。
這一集感覺像是茶州前傳。不過這次幕後的主角是一群帥哥。這一集可以稍微窺見靜蘭與燕青的過去。話說燕青,這個人實在很了不起。無論多麼嚴肅的氣氛,只要他一出現就會轉眼間變成一場鬧劇……而靜蘭的口氣也會跟著愈變愈粗魯……現在的靜蘭只會在燕青面前顯露出他的另外一面。至於劉輝那班王都組……呃——沒關係啦,反正前一集戲份那麼多……(喂!)
時過境遷,許多人事物與一年前完全不同。秀麗自身也產生了改變。下一集應該就會進入茶州本傳。希望大家繼續支持,感激不盡。
另外,非常謝謝大家常常寫信給我。不過……我一時之間無法響應……啊啊!真是對不起!希望大家耐心等待……(淚)。
對了,在各位的來信當中,有幾位讀者幫我擬定了彩雲國的配音陣容。我對配音員並不在熟悉,藉此機會找資料詢問一番也增添了不少樂趣。如果大家有任何意見,歡迎不吝指教。
啊、還有彩雲國的讀者的年齡層很廣。十封信至少會收到一封「我恐怕是最老的……」的來信……放心好了!請大家踴躍應徵……不對、是踴躍來信。不過,非常抱歉多的回信變慢了,能夠接到大家的來信我真的非常開心,老實說,沒有大家的來信我恐怕會寫不下去,尤其我個性單純,收到大家來信鼓勵,寫作的動力會大為倍增。(笑)
對了對了,十二月(編註:2004年12月)的「The
Bens」雜誌(VOL.4)我應該有機會推出彩雲國的短篇。時間是設定在秀麗等人還住在城下的時候,楸瑛的弟弟藍龍蓮也許擔綱主角。不過目前一切尚未確定。
最後,由羅小姐……是我的龜速連累了您(淚),非常感謝您每次那麼精美的插圖,令我不勝惶恐慌。
那麼,期待下次能夠與大家再次相見。
雪乃紗衣